张謇是近代著名的实业家、教育家, 也是近现代职业教育的开拓者和奠基人, 在其兴办实业、教育、慈善

、公益等各项事业的过程中, 他非常重视章程 (规约) 的作用, 为其事业的健康、有序和持续发展提供了

可靠的质量保障。渗透和融入他所订立章程 (规约) 中的质量思想和理念, 为我国高等职业教育的高质量

发展提供了丰富的理论、精神财富和方法论指导。

1 张謇所制订的章程及其宗旨
张謇在其事业发展中所制订的章程 (规约) 众多, 几乎每办一件事情、每举一个项目都要订立章程 (规约)

, 并且发布通告, 把章程 (规约) 作为事业兴衰成败的前提和基础。目标、旨趣、流程、标准以及奖惩等

诸多事项一一告示, 堪称细致详尽、完备无缺, 真正凸显出张謇“忠实不欺, 力求精进”“工坚料实, 勤

实不苟”的发展观、质量观。可以说, 百年前, 张謇就为人们提供了高质量发展的样板和典范, 而其所制

订的章程 (规约) 更像是一份份质量保证书和质量报告。

这些章程 (规约) 涉及实业、教育、慈善、公益等各项事业, 撷其要而观之, 除各种集股章程外, 有:厂约

、大生纱厂章程、通海垦牧公司集股章程、通州师范学校开办章程 (师范章程改订例言) 、扶海垞家塾章

程、公布商品陈列所章程、同仁泰盐业公司整顿通章、翰墨林书局章程、博物苑观览简章、通州泽生外港

水利公司章程、通州大兴面厂日行事理、通州大达公司内河小轮账房舵工管轮约、河海工程测绘养成所章

程、劝农员章程以及尊藏古今大士像保存瞻敬规则等等。章程 (规约) 多达数十个。其中, 订立于1900年

三月十五日的《大生纱厂章程》, 条目可谓非常详细, 具体分为:银钱总帐房章程、进出货处章程、子花栈

章程、净花栈章程、批发所章程、零销所章程、工料总帐房章程、工帐房章程、工帐房新章、物料所章程

、机帐房章程、拣花厂章程、轧花厂章程、清花厂章程、粗纱厂章程、细纱厂章程、摇纱厂章程、成包厂

章程、杂务帐房章程、稽查章程、巡丁章程以及火险章程、管水龙章程等。由此观之, 大生纱厂从生产、

销售到后勤, 从企业总理、执事到员工, 每个环节、每个人员、每个细节都受到观照与关照, 均有详尽的

质量标准与严格的工作规范。

为了推进事业的高质量发展, 张謇从事业创办之初便着手和着力制订章程 (规约) , 而章程 (规约) 甫定

便予以严格遵循和坚决执行。“是以开局之始, 与诸君约, 务各虚衷以协和, 实力以竞进。一局不败, 诸

君有光, 披忱相告, 伫俟良绩。”[1]47张謇制订章程 (规约) 的目的和宗旨在于, 通过明确各自的责任、

各自的职守和各自的担当, 推进事有人做、责有人担、权有所属、利有所配、罚有所符。权限、利益和责

任一经确定, 就是每个人自己的站位所属, 既不能缺位, 也不能越位, 只有这样, 才能把事情做精做优、

做大做强。“凡我共事之人, 既各任一事以专责成, 事有权限, 无溢于权限之外, 无歉于权限之内, 事庶

举乎。”[1]6即便是张謇自己也不得例外, 有自己的专门职守。“通官商之情, 规便益之利, 去妨碍之弊,

酌定章程, 举措董事, 稽察进退, 考核功过, 等差赏罚, 下走之事也。”[1]6

厂有厂约, 各分厂必须细化章程, 制定实施细则, 并张榜公布, 目的就是要保证办事的快捷顺畅, 在考核

评估与集思广益中持续改进。“凡行厂及各帐房栈所应如何明定章程, 便于办事, 便于查察, 由各董详思

博采, 与各执事约, 各执事详思博采自为约。拟约核定, 书揭于版, 悬各处所。此后或有续议变通更改之

条, 随时拟开核定再行。”[1]7章程 (规约) 的制订不制订、执行不执行、理解不理解、认可不认可, 兹

事体大, 如果不能正确对待章程 (规约) 及其质量问题, 不仅可能导致把事情搞砸、事业衰败的后果, 而

且必然会带来里子面子俱损、功德名誉皆亏的困厄。“若在事之人不明乎此, 不能实事求是, 力求精进,

或失之营私, 或失之不节, 或失之弊, 或失之疏, 将资本竭蹶, 业终不成, ……非独于在事之人功德大亏,

其于名誉岂独无损?”[1]47

2 张謇章程质量内涵及其特征
张謇在其章程 (规约) 中, 可以说每一章每一款都体现了什么人该做什么事、该负什么责、该得什么奖 (

惩) , 事体清楚, 责任明晰, 督查有序。

一是职责了然, 边际清晰。如厂工董事要切实履行质量督查之责, 即要“考机器之坚寙滑涩, 纠人工之勤

惰精粗, 审储备煤油物料之缓急多寡, 明匀整棉卷纱绞之得失轻重, 慎防火险, 稽查偷弊”, 而杂务董事

则要切实履行质量督查之责, 即“理行厂房屋、船车桥路、港岸门栅之工程, 督厂行昼夜巡防火险争斗之

警察, 以及一切支分酬应”[1]7, “管理执事有总核全厂工料、稽查庶务之责, 事无巨细, 皆须悉心考察

。……各执事设有小过, 宜加规劝。如有行止不端、违背厂章、徇私舞弊等事, 应详告总办查实裁处。知

而不举, 查明同过。”[1]34

二是奖罚有据, 公私分明。“一年考工精进, 备料应需, 调款便宜, 及弭险勤勇, 利益全局者, 为上等功

。一年办事平稳者次之。得失并见者又次之。无心之错, 牵连之咎, 及求好而反坏者为公过;营私舞弊, 亏

空犯规, 及偷惰误事者为私过。”[1]8“花红”由总帐年终汇齐“功过单”核分上中下三等进行“酬给”,

而公过多者不给花红, 私过轻者不仅没有花红还要追加“罚薪”。

三是强化考核, 记载建档。《大生纱厂章程》明确规定, “随时查考机匠勤惰粗精 (出力者勤, 否则惰。

用心者精, 否则粗) 。秉公登记, 为年终给奖花红之高下。”[1]17《厂约》则提出具体要求, “每日两下

钟, 各董集总办事处, 考论花纱工料出入利弊得失, 酌定因革损益, 由总帐房撮记大略, 编为厂要日记,

以备存核。”[1]8不仅如此, 还要张榜告示, 并通告其他各厂, “机匠虽各有专责, 倘该一厂机器出病,

本管机匠智力有所不及, 别厂机匠能为补救者, 机帐房将该匠记功, 声明优奖……各机匠如有办事不力,

不惜物料, 不利于本厂及性情不和、行为不正者, 机帐房随时查察, 告知总工料帐房及厂董查明斥退。若

有意将机车损坏, 贻害本厂, 查出除送官严办外, 乃将其人照相布告苏、锡、宁、沪各厂。”[1]17

四是程序严格, 标准严谨。《清花厂章程》规定:“花袋进厂, 令小工松绳取花, 袋还花栈, 不许用刀划破

, 违者立斥。”[1]18《粗纱厂章程》“查察勤惰, 严防偷漏”条款则严肃提出:“如有到工过晚, 擅离机

弄, 闲坐瞌睡, 口角争闹, 以及入厂时私带烟火, 入厕时私带花衣, 均应责令工头、搜检妇严查, 并督查

小工、童工托纱收管、扫地打包、收拾钢丝车, 不得含混怠惰”, 而“工价以手艺优劣、工作勤惰为等差

”。[1]19负面清单、责任清单罗列得可谓一清二楚。

3 张謇章程质量观与高职教育的高质量发展
张謇章程 (规约) 的制订, 疏密有度, 刚柔相济, 奖惩结合, 这是张謇一以贯之的“忠实不欺, 力求精进

”“工坚料实, 勤实不苟”的发展观、质量观的充分体现, 这对当代高职教育的高质量发展无疑具有深刻

的启示。当前, 我国高职教育已从规模扩张进入了深化内涵建设的新时代。深化内涵建设, 推进高职教育

高质量发展, 成为新时代的重大任务。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 就其内涵而言, 包括办学宗旨的高境界、办

学理念的高站位、发展规划的高起点、顶层设计的高水平、创新举措的高手笔、过程管理的高标准、工作

流程的高精度、投入产出的高效能、人才养成的高品质、百姓口碑的高评价等诸多方面。推进高职教育的

高质量发展, 就是要对标前沿, 瞄准一流, 与国内和世界一流企业产学合作, 引培一流的师资队伍、构建

一流的办学条件、打造一流的品牌专业 (群) 、培养一流的技术技能人才、提供一流的技术研发和社会服

务、形成一流的办学机制和高职文化、产生一流国际影响力, 为经济和社会发展做出一流贡献。以张謇章

程质量观为圭臬和借鉴, 就是要把高质量、高水平作为高职教育创新发展的根本任务和核心价值取向。

一是要强化质量顶层设计, 建立内部质量保证制度体系。张謇兴办各项事业非常注重高层管理人员的质量

顶层设计。他虽然主要负责对外, 其三兄张詧负责理内, 但对内部质量保证体系的制度的构建, 却从未撒

手不管或托于他人, 特别是把内部质量管理组织的建立及其组成人员的遴选, 作为他自身不可推卸的职责

。“此后循序进行, 益加整理, 定可臻发皇稳固之域……至内部组织应行改良, 原有人员应行甄汰之处,

詧兄弟职责所在, 自当随时注意办理。”[1]285张謇还特别强调监理、督查的极端重要性和必要性, “各

设管理一员专司其事, 凡每日应行之事, 按章督率。遇有关系全局及外界之事, 各管理可集此堂会议。研

究事理, 而取决于监督。”[1]475而监督检查的基本依据便是章程等相关制度的制定及其体系的构建。今

天我们正在推进高职教育的内涵建设, 其目标就是高职教育的高质量发展, 无论是国家示范性 (骨干) 校

建设, 还是中国特色高水平优质校的创建, 无论是创新发展行动计划的实施, 还是职业教育国家教学标准

的制定, 其立足点就在于把高职教育做优做强, 使之成为人民满意的教育类型。“各地、各院校要将国家

教学标准作为重点内容纳入地方 (院校) 教学质量指标体系, 在专业、课程、技能教学等方面的教学文件

和实施方案中, 组织开发有关专业核心课程标准, 开发教学资源, 形成与国家教学标准互补递进的教学标

准制度格局。”[2]因此, 高职院校必须以质量为安身立命之本, 规划好、设计好、实施好、维护好职业教

育国家教学标准体系在学校内部质量保证制度体系中的引领作用。

二是要强化全员质量意识, 树立高质量发展的文化自觉。通览张謇“详思博采”所制定的各项章程 (规约)

, 无一不是事项、责任、利益到人, 所谓质量问题绝非虚无缥缈或者眉毛胡子一把抓或者成为“稻草人”,

而是责任清清楚楚、处理掷地有声, 保证了质量体系的落地生根。如《通州大兴面厂日行事理》从总账到

进货、出面、批发、机麦、栈面、机楼、物料、杂务等的“事理”皆有规定, 人人明白, 个个通晓。因此,

张謇懂得, 必须使每位员工体悟到“瞻念前途, 深用惴惴, 在事人惟有步步为营, 稳健进行, 以期渡此难

关, 更图后效。”[1]372当下, 我们推进高职教育内涵发展的质量工程, 最为核心的就是要使广大师生员

工真切认识到质量工程是高职教育的生命工程, 是高职院校从“建起来”、到“大起来”、到“强起来”

的必由之路和必然逻辑, 从而认可高质量、高水平发展, 悦纳质量保证体系, 自觉建设高职质量文化。教

育部长陈宝生提出, “大学要自觉地建立学生中心、产出导向、持续改进的自省、自律、自查、自纠的质

量文化, 要将质量标准落实到教育教学各环节, 唤起每个主体的质量意识、质量责任, 将质量要求内化为

大学的共同价值和自觉行为”。[3]就是要以高职教育质量建设的理想理念自信、方式方法自信、制度政策

自信, 形成培养优秀技术技能性人才的文化自信与自觉, 实现文化自强, 让社会接受、人民满意, “办事

人尚知协力精进, 堪为各股东慰也。”[1]342

三是要强化质量管理举措, 夯实从严从实从细质量根基。张謇加强对各项事业的质量管理, 总是在从严、

务实、把细上下功夫, 而不是大而化之、虚与委蛇。如《通州大达公司内河小轮账房舵工管轮约》:“账房

有表率之责, 每至中途停宿, 并休息之日, 不得与舵工、管轮等人同赌、同嫖、同饮茶酒、同吸洋烟等丧

名败德之事……行船时, 常在舱面照查船途水线, 凡经市河遇桥逢簖并及重载, 应令放汽缓进, 不致碰撞

。设有窄道两相误碰之事, 必须和平调处, 不可纵容同舟之人与人对詈。”[1]277《通州大兴面厂日行事

理》“机楼事理”则规定如下:“当班工匠各任其事, 不得时相调换擅离本任之事。工匠之优劣, 责成头目

;进麦出面、过磅、装袋、比较面色、约束小工, 俱责成当班执事。……机匠如有办事不力, 不惜物料, 不

利于本厂及性情不和、行为不正者, 随时查察告知厂董, 查明斥退。如有意将机车损坏贻害本厂, 应照章

严办。”[1]281制度约束不严, 则成“纸老虎”, 虚张声势;制度规范不实, 则如花拳绣腿, 中看不中用;

制度把关不细, 则网洞大开, 必然纰漏百出, 这就是张謇章程 (规约) 的制订为何如此细致详尽的根本原

因。目前, 高职院校正在大力推进人才培养内部质量保证体系的诊改工程和中国特色高水平优质院校建设

计划 (学者周建松简称其为“特高计划”) , 唯有从严从实从细, 才能架构起高质量发展的摩天大楼。高

质量发展问题可谓千头万绪, 最为迫切的是高职院校要从课堂教学和课程供给侧抓起, 优化课程供给, 积

极开展“课堂革命”, 提高课堂教与学的质量, 实现高效教学, 建立起产业技术进步、企业技术革新与课

程改革同频共振的崭新机制。与此密切相关, 要着力锻造一支高效精干、恪尽职守, 具有工匠精神、追求

卓越的“双师型”师资队伍, 这是高职教育高质量发展的真正根基。

4 结束语
当前全国全省正在创建优质、卓越高职院校, 建设“卓越课堂”, 契合高质量发展的时代要求。继承和弘

扬优秀的传统质量理念和思想, 汲取其丰富营养, 在高职教育的内涵建设中追求卓越、精益求精、止于至

善, 是提高高职教育人才培养质量的有效路径, 必须牢固树立质量立校、质量强校意识, 加强对传统质量

理念和思想的研究与借鉴, 为高职教育创建优质校院提供坚实的理论支撑, 推进高职教育理论与实践的创

新发展。